中小国有企业改制因某些操作失 误造成的社会万象

　　中小国有企业真正的大规模改制应该是从1993年陆续开始的，改制的初衷应该是改变企业生产效率低、管理混乱、责任心不强的问题。当时中小国营企业状况比较复杂，有资不抵债的，有年年亏损的，虽有微利但长期发展不起来的，也有经营完善发展前途很好的。前三种类型的企业改制的最早，改制方法总体上分为整体改制和部分改制两种方法。

　　整体改制是以企业全部资产为基础，通过资产重组，整体改建为符合现代企业制度要求的、规范的企业。整体改制特别适合中、小型企业，原企业经营业绩存续，其字号、商誉、专利、商标等无形资产得以继承，有利于企业的稳定，新股东的加入和机制的转变，又增强了活力，有利于促进企业的发展。

　　部分改制是企业以部分资产进行重组，通过吸收其他股东的投资或转让部分股权设立新的企业，原企业继续保留。部分改制比较适合大型企业的改制，尤其是设立股份有限公司时多采用部分改制的方式。

　　本文只讨论、述说国营中、小企业的改制。国家对企业的改制，是出了不少法律、条例和通知的，加上各省的方案、决定、条例和通知，有十七、八个之多。考虑的不可谓不全面。但很多地方政府执行起来早就把这些法规、条例统统抛在脑后了，九十年代初我技术服务过某县三个生产五金类的小型企业，三个厂分别在三个乡镇，企业职工有一、二百人，不久后三个企业都改制了，其中一个企业直接将设备厂区一次性全卖了，暗箱操作，部分负责人得利，价格相当便宜，设备被买主全卖了，赚了一笔钱，关键是赚了大块的“地皮”。职工全部失业（下岗）推向社会了，没给职工一点补偿，日后职工的养老保险等全由自己缴纳；另一个厂也因经营不善（但厂长是发了财的）停产了，卖了一部分设备，厂区及大部分设备并未全卖，职工也是全部下岗、推向社会，也是没得到一点补偿，不用说养老保险等也是自己缴纳；第三个厂的改制方法是直接把厂送给了厂长，成了厂长的私人工厂，至于为什么直接送给了厂长、有无内幕交易，那就不清楚了。这个厂直到现在还由厂长及后来由他的亲属经营着，当然也裁掉的部分人员，即失业职工，大多工人继续留厂工作，工资也能勉强发下去，养老保险等也给职工缴纳着。当然利润全归厂长，厂长也进入富裕的行列。以上改制方法按法规条例规定，下岗职工都应该给予补偿，但基本都违犯了法规和条例，职工没得到一点补偿，且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
　　某市的市中心在二十四、五年前也有一家不大的国有五金厂，不到二百人，我改造过该厂的热处理设备，当时市、区政府在较远的郊外给这个厂划了一块土地，让该厂搬出市中心，结果该厂新换的年轻领导因意见分歧不想再干下去了，招集全厂职工开了个大会，有人提出不干了，正中厂长下怀，随即决定散伙不干了，卖完设备加上厂里还有剩余的资金，按职工工龄全部分了，最高的有分四、五万元的，最低的有分几千元的。市中心的那块昂贵的厂区土地归于政府，郊外的那块划拨的土地被厂领导卖了私分了；该市市区内有一个较大的中型国营机械厂，我指导过该厂的热出理工艺，工人有一千二百余人，实力相当雄厚，二十六、七年前经营还相当不错，市有关部门领导瞎插手企业事务，空降了一个不了解厂情的厂长，因领导脱离实际，不了解厂内状况，导致厂经营不善，亏损严重，最后改制以破产形式解决，职工给了一定的补偿，但最后又缴回去了，说是缴五险一金等，其实工人应该得到相当不错的补偿，因该厂光厂区“地皮”就卖了三亿多元，用于房地产开发。这样算来，哪怕拿出1/3的卖地收入，工人每人也可补偿近十万元，十万元在九十年代中期是相当不错的一个数目。该厂职工因改制方式不合理也多次上访，但最终都无功而返。为了守住该厂，厂职工轮流值班守了好几年，最后某个晚上被大批挖掘机将大多厂房挖塌为止。

　　我在另一个市的乡镇企业也搞过技术服务工作，有一个不到二百人的机械类工厂，改制方法是将工厂作价(据工人说连厂实际价值的1/3都不到) 卖给了厂里干技术的厂长，但临时不用交一分钱，大致规定是经营六年后把钱交清，这和白送也差不多，六年下来赚的利润交清购厂款绰绰有余，厂长“买下”工厂后减员（下岗）一半多，几乎没给任何补偿，自己要想缴纳养老保险金得自己打工或创业自己去缴。该厂不知经营多少年后因整个机械行业不景气，最后厂长把设备及厂区土地一卖了之不干了，当然厂长也是发了一笔财；另一个例子是：该市在市区中心处有一个一千多人的较大的机械厂，也是我最熟悉的工厂，原本是经营不错的，跟上了改制一股风，被省里的一个大的集团公司兼并了，集团公司派来了一个厂长（也有副厂长）领导该厂，也是那种不了解厂内情况的“空降”厂长，径营了几年后不算“地皮”就到了资不抵债的程度，在集团公司也倒闭的情况下，该厂与集团公司就分了家，而后改为股份制企业，至于整厂的资产，当时由私人会计事务所把厂做成了负两百多万的资产，实行股份制时，职工说政府相关部门人员都有“暗股”，“空降”厂长也有大的股份，实际上成了私人企业。后来由于不见起色，在本厂职工的强烈要求下，由原本厂领导人接管该厂，重新改组改变股份，最后全厂职工零资产买断，厂长占了极不合理的50%的股份，剩下的由职工入股，每个职工自掏腰包3～5千元入股，中层干部5～10万元入股，但中层干部入股自身不掏钱，由厂里给他们出钱入股，副厂级领导的股份比中层干部多出一大截，到底多多少至今是个谜，但他们的股份也是厂里出钱为他们入股。职工工资一直不高，每月在1～2千多元波动，活多工作量大的时候也能达到过3～5千元，这种情况较少，不过五险一金都有，经营不断好转，现在包括商标土地在内总资产已达6～7亿元，老董事长退休后，新任董事长已将职工股份强制收回，基本成了他个人的私人企业，不过退休的原董事长还有一定的收入，仅每年的汽车维修费就30～40万元。一个相当不错的国营工厂就这样一步步成了私人工厂。这种情况的工厂（特别是军工厂）非常多，成了一个社会普遍现象。另外国家给该厂拨了6000万元的职工身份置换金，用于原来的国有职工身份置换为合同制员工时的补偿金，由于厂里的隐瞒。开始职工都不知道，被厂领导秘而不宣地隐秘侵吞了，转成了厂领导的股份，后来因一个财会人员调出说出此事，惊呆全厂职工，包括其它违规违法的情况，职工曾集体上访，甚至上访材料都到了国务院，最后材料又回到了厂领导的办公桌上，厂里将这笔款仅拿出一小部分补偿给了在职职工，退休人员和内退人员都没给予补偿。至于其它违规违法现象，市领导一直不管不问，职工一直怀疑有官商勾结。

　　其它情况下还有让职工买断工龄的。买断工龄的做法是违犯“劳动法”的，但某些地方政府即便违法也照样实施不误。

　　被抛向社会的职工们只能八仙过海、各显其能、自谋生路了。有一技之长或思路开阔、灵活的人也有混的很好的，不少人也有混的很差的，混的更差的甚至连农民都不如，农民孬好还有一亩三分地，工人什么都没有。混好混孬就看个人的能力和造化了，参差不齐，贫富不一。从东北调往四川的三线厂职工，有的一生都再没回过东北，主要是没钱回去，等有钱了也老了，再也回不去了。全国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，各种各样的现象都有，可以用千状况万现象来形容。这是一段历史，也是一道风景，有喜也有愁，如果地方政府认真按照国家和省级的法律、法规、条例办事，不会产生那么多的不顺、不幸和不满，下岗职工的整体生活状况会好很多，不至于产生那么多的纠纷和怨言。

　　文/张云江。（作者简介：研究员，获国家专利14项，其中发明专利5项。发表论文及其它各类文章50余篇。出版综合类学术专著1部。代表作:《超人类文明》）。